鱼头鱼头煮汤不愁

灵魂相认

#竹马 暗恋 破镜重圆#

#18000字一发完结#

00.

  你的另一半，是真正的另一半吗？

  你可以肯定，跟你签下婚书，戴上婚戒的，是你生命中，真正的另一半吗？

  世界上有种信念叫做灵魂相认。

  是指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能跟你完全心灵相通。

  你……找到他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《灵魂相认》

01.

  大概真的是流年不利吧。

  王源叹了口气，迅速在脑中思考，到底该如何平静解决眼前的僵局。

  一副我就无赖你拿我咋地的花甲老人；端着盘子等待座位的年轻母女；侧耳倾听，却不愿意站出来调解的围观群众；还有那快被逼疯，气的满脸通红的兼职大学生。

  所以为什么轮到我来视察门店评分时，就偏偏遇到这种纠纷事件了呢？

  身为一个名校毕业，初入社会的新晋员工。王源的运气其实还算不错，一毕业就进入了500强企业开元食品集团，在市场部待了一段时间后，与同事们的相处也算是相得益彰。开元集团旗下有四家上市公司，王源所在的，正是其中的香草乳业股份有限公司。主营乳和乳制品的开发、生产和销售，近几年也与国外合资，弄了个冰淇淋连锁店。开元集团对门店的食品安全和服务人员的素质要求是非常高的，所以市场部定期就会派人去各区门店暗访视察。

  这不，今天就轮到了王源。

  其实事情并不复杂，只不过因为对象实在太过不讲道理，才会让局面变成僵持状态。

  这家门店的位置，处于百货商场的中庭区域，开放式设计，人流量非常多。经常会有走累的客人想要歇腿时，过来点个冰激凌或饮料享受享受。虽说着是买单入座，但门店店长懒得多得罪人，客人不多时，就算有人不买入座，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当然不买的客人都知道看眼色，门店要是人多了没地坐了，通常自己就会主动让座，不会厚着脸皮站着茅坑不拉屎。

  可是，中国的人口众多，却并不是谁都能那么通情达理的。王源来门店的时候，恰好就是看到那对老夫妇与兼职员工争论的画面。正是店里的高峰时期，店内座无虚席，老夫妇没买东西，从早上一直坐到下午，店长念着他俩年纪大，没说什么。后来店内人多了起来他们也没挪位，这边刚买好东西的客人没地坐了，跑过来跟店里员工交涉，店长忙的一个头两个大，只好派了员工过去劝说。老夫妇却忽然大怒了起来，表示自己来这商场消费，怎么就不能坐了！这是歧视老人！任小员工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这是冰激凌店包下的区域，不属于商场休息区，老人们都不听，说自己身体不好，坐坐怎么了，可那吼人的嗓门，倒是中气十足。

  哎，真不是老人变坏了。而是坏人变老了啊。

  王源将事情的发生情况大致在脑内整理了一下，赶紧把那个快被老人激怒的兼职大学生拉到身后。心想要是再争论下去，看这小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，可能真的要打起来了。那最后责任该谁付呢？

  “您好老先生。介于您之前说过您心脏不太好，为了您的身体着想，我建议您先平复一下心情。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冷静下来好好协商。毕竟，大喊大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”言下之意就是，你大喊大叫耍无赖扰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？那么中气十足还好意思说自己身体不好？哦，那我为了您的身体着想，建议您闭嘴。

  天气燥热，王源本来顶着烈日过来心情就不算好。遇上这种耍无赖的，要不是因为对方年纪太大，想给点面子，他早喊保安了。

  “你们这边的服务员素质简直太差了！我要投诉投诉！”

  “投诉的话我们有专门设置的电话热线，如果事情属实，公司绝不姑息。但是……这边设有四个监控探头，发生过什么事都一目了然。如果是恶意投诉报复的话……”

  旁边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，对着老夫妇指指点点。

  虽然脸皮够厚，但那么多人看着，两人终于也有点羞耻之心了。顿时恼羞成怒，拎起拐杖作势打人：“怎么？恶意投诉又怎么了？！你们还要报警抓我啊？！”语气依旧不依不挠，但气势，却弱了很多。

  王源盯着近在咫尺的拐杖，倏地挂起一抹冷笑。

  “恶意投诉当然不至于报警处理……但您老要这一拐杖真下来……”

  有人在背后幽幽地接上他的话，

  “故意伤害罪，轻伤处三年以下有期、拘役或管制。重伤可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，残疾或死亡的，可十年以下有期、无期，甚至死刑。”

  谁？

  王源奇怪的转头。

  却在对上来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时，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。

  无法动弹。

02.

  事情在王俊凯的出现下，顺利解决。

  也是，从小到大。只要王俊凯亲自出马，从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。

  王源当然是最清楚的。

  可是他并没有想到，多年以后的重逢，竟是在这种场合之下。

  不该是这样的。

  起码……起码要让他变得再成熟一点，成功一点。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自信，可以坦然面对。

  而不是像现在一样，毫无准备，慌张的揪着快被扯烂的衣角，僵直了半天，愣是没能憋出一句：

  ———好久不见。

  

  王俊凯于他的意义，是竹马，是初恋，亦是影响一生的救命恩人。

  很多时候他也会设想，如果当年，不是王俊凯把他领了回去。那么他现在，说不定还在某个大山的犄角旮旯里，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饥苦日子。

  那年，他才五岁。

  父母不和多年，在母亲发现父亲在外偷腥后，忍无可忍，最终只能协议离婚。母亲顾书曼获得抚养权，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那房子变卖后，顾书曼没有急着再买新居，而是先带着王源搬回了他外婆的故居。外婆外公过世后，这房子便一直空着。小区是那种老式公寓，虽不如王源之前住的房子新，但好在顾书曼从小在这长大，邻里之前都熟识，关系特别融洽。她是高中老师，一个独身女人带着孩子终归是有些不便，就是考虑到这点，她才选择搬回这里，而不是另买房子。

  高中放学一般都晚，学生回不去，老师自然也得陪着。校方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，特许她可以中途回家给孩子做饭。王源上午都在幼儿园，食宿都有老师照看，就是晚上回家麻烦。幼儿园放的早，顾书曼看了最近保姆虐待小孩子的新闻，惊得头皮发麻，不敢请人。只好自己亲自接他回来，给他弄完吃的后，再急急忙忙的赶回学校。

  王源很乖，因为单亲家庭的原因，他要比平常人家的小孩更要懂事一点。知道妈妈辛苦，所以即使一个人待在家里孤单，他也从来不说。妈妈嘱咐过她没回家前不能出门，而且他刚搬来，跟小区的孩子们也不熟。所以通常，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趴在窗台，羡慕地望着楼下的小孩们嬉闹玩耍。

  可是小孩总是渴望伙伴的。

  楼下的几个男孩正在踢球，看起来非常开心。王源把下巴搁在手臂上，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赛事，神情很是认真。

  忽然，他抬起脑袋，语调抬高的“啊”了一声。

  有个男孩抢球的时候摔倒了，捂着膝盖坐在地上，周围着急的围了一群孩子，表情像是担心，又像是有点惧怕。

  盯着那处红红的伤口，王源顿时头皮发麻。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，龇牙咧嘴的“嘶”了一声，总觉得像是自己摔伤了一样，疼疼的。然后他灵光一闪，跳下椅子，去翻柜子里创口贴。他也不懂太多，只记得妈妈说过，受伤了，要贴创口贴。他便去找了。

  等他拿着创口贴下楼的时候，楼下已经空空如也。刚才的小孩都不见了。可是王源是个很执着的人，他想，反正都已经下楼了，总要找到那个哥哥才好吧。于是乎，他便独自绕着小区找了起来。

  这个小区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。每栋房子又长的特别像，王源走啊走啊，不仅没有找到那个哥哥，甚至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。这下他彻底急了！皱着一张小脸毫无章法的乱跑，居然误打误撞地跑出了小区。马路上车水马龙，走来走去都是陌生的脸。王源怕的想哭，又记得妈妈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好死命咬唇憋着。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愣是憋得通红。可怜得紧。

  “小朋友，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啊？”

  王源抽泣着转头。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问他。

  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第六感，王源不自觉的就后退了一步。

  “别怕别怕，叔叔不是坏人。”

  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呢！

  王源机智地想要走为上计，却突然被那陌生人抓住了手腕。他大惊，毕竟年龄尚幼，心里的恐惧感令他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出来。引得周围的路人都奇怪的看向这边。

  “哈哈哈，没事没事。小孩想吃麦当劳我不给买，闹脾气呢！”男子讪讪的解释。

  “我不认识你！呜呜呜……你放开我！”王源哭着甩手。

  这下路人更以为王源是在跟爸爸闹脾气了。

  男子一边笑着给路人赔礼道歉，说小孩不懂事，小孩不懂事。一边拖着王源往前走。王源死命挣脱，可是小孩再挣扎，又能有多大力气呢？

  “喂！”

  忽然，一声清亮的呼声从身后传来。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出现。

  王源和男子同时回头。泪眼模糊中，王源终于看到那个小哥哥了，他找了好久的小哥哥。

  男孩跑过来，一把抢过王源塞到身后，怒目瞪向男子。年纪不大，但气势挺骇人。他扯着嗓子高声大喊：“张大爷！张大爷！这里有人贩子抢孩子了!”趁着男子慌神的时间，他赶紧拉着王源往小区里跑。门卫室听着小曲的张大爷听见有人在喊，忙走出来查看情况，那男子见势不妙，立马先溜为上了。

  等两人跑到小区花园，转头发现没人追上来的时候，才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。

  “你怎么可以跑到小区外面去？不知道没大人陪很危险啊！差点就被拐了知不知道！？”男孩凶巴巴地教育他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。

  “我……”王源傻乎乎地看着他，肉嘟嘟的脸蛋上，泪痕依旧清晰可见，“我找你啊。”

  “找我？”

  “嗯！”王源笑的很天真，把手里捏的皱巴巴的创口贴往他手里一塞，“给你哥哥！”

  男孩望着手里的创口贴，有些讶异，又有些莫名的感动。

  这小包子……

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怎么都没见过你的。”

  “我叫源源哦。源源不断的那个源。”王源说的很认真。

  男孩笑了，盯着他肉嘟嘟的脸蛋，捏了一下：“不应该是圆滚滚的圆吗？”

  哎哟喂，这软乎乎的，手感真好。

  王源还没有学认字，懵了会儿也没分清两个yuan的区别。嘿嘿笑了笑，有点傻。

  他不是那种喜欢计较的性子。哥哥觉得是什么，那就是什么好了。

  男孩把创口贴往刚才粗粗清理过的伤口上一贴，心想自己今天真是捡了个宝回来了，傻乎乎，软绵绵，长的还比那几个娇气的小姑娘好看。他牵起王源的小手，“走了，哥哥带你回家。你家在哪呢？”

  王源摇摇头。

  “家都不记得了？”

  “我刚搬来……”

  “……那好吧，你先跟我回家。等会儿让我妈帮你问问。”

  王俊凯爸爸过世的早，和王源一样，都是妈妈独自带大的。妈妈柳灵竹在小区里开了个小超市，说不上大富大贵，但养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。超市每天的人流量大，外加人缘好，柳灵竹的人脉非常广。一见儿子带了个迷路的孩子回来，立马托人照看超市，热心的领着孩子一家一户的去问。

  顾书曼听闻消息找来的时候，王源正乖乖地坐在王俊凯家里吃晚饭。在别人家里倒是老实了，也不挑食，柳灵竹夹什么吃什么。听话的不得了。

  她这又急又气的，一见儿子没事。整颗心总算从嗓子眼憋了回去。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，差点就王俊凯母子跪下了！幸亏柳灵竹拉的快，宽慰她反正现在儿子没事就好了。顾书曼只好一声又一声的道谢。她是感恩之人，这救儿之恩怎么也得涌泉相报，之后便隔三差五地就往他们家送东西报恩。盛情难拒，柳灵竹不收也不行，但她不愿意占人家便宜，每次都会回礼。两家都是单亲妈妈，又各自带了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。非常能体谅对方的感受。王俊凯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孩子王，有他带着王源玩，顾书曼放心多了，就不再限制他的自由，除了练琴和写作业，他想出去玩，她也不管了。有时柳灵竹店里忙，她便让王俊凯来家里吃饭，之后把饭菜装好，让他吃完了再给妈妈送到店里。这一来一去的，两家也算是彻底结了缘。

  只是到了后来，王源自己都分不清，这源头的初始。到底是缘，还是孽缘。

03.

  他喜欢王俊凯。

  不管到底是青春期荷尔蒙作乱产生的错误情絮，还是因为长年累月积淀下的心生依赖。

  这都是不对的。

  王源当然知道王俊凯对他有多好，好的可能就连他亲妈有时候都得靠边站。可是他对王俊凯的感情，和王俊凯对他的，终究是不一样的。

  初中时王俊凯骑自行车去上学，王源不会骑，王俊凯便每天载着他去学校，雷打不动。

  他们穿过窄小的过道，绕过长长的街道，爬过绿荫密布的斜坡。从南滨路的这头，骑到南滨路的那头。迎面而来的微风把刘海轻轻掀起，露出少年青涩俊秀的英挺眉眼。到了夏天，穿着白衬衫的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。漂亮的蝴蝶骨，白色的衬衫，和王俊凯身上好闻的香皂味，是王源少年时期最清晰的记忆。它伴随着他度过了最美的青葱岁月，也害得王源在之后失去他的很长一段日子里，都忘不了王俊凯咧着虎牙的温柔笑脸。

  后来顾书曼实在是看不下去王俊凯每天都那么辛苦的早起喊王源，又要载着他骑那么远的路。虽然王俊凯总是羞涩的挠头说没事，可她还是做主给王源买了山地自行车，让他学好之后，和他凯哥一起骑车去。那么大了，也该别总是依赖人了。

  王源被妈妈训了一顿，苦着脸推车去找王俊凯。小脸皱着跟个包子一样，馅绝对还是苦瓜味的。见他那么颓丧，王俊凯难得好心的没有吐槽，只是摸摸他的脑袋安慰，告诉他，他不会嫌他麻烦。永远不会。最后亲自手把手的教他骑车。

  学过自行车的人都应该知道，不狠心放手的话，永远也学不会。可是王俊凯，从早上教到晚上，却始终一直紧紧抓着，没有舍得放开，因为他担心一放手，王源就要摔了。

  那时王源也曾天真以为，王俊凯会就这样抓一辈子的。

  一辈子也不放开。

  无论他想不想承认。

  王俊凯，就是他的青春。

  初恋是什么？就是你明知道没可能走到最后，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那堵南墙。

  头破血流，也决不后悔。

  王俊凯就是王源生命中的那道南墙。

  从五岁，到十五岁，再到二十五岁，永远都是那道过不去的坎。

  他不敢把心意告诉王俊凯。他害怕。他怕他一说，自己就真的会变成怪物了。他怕他一说……王俊凯就再也不会理他了。

  所以他一直在默默观察周围人对同性恋人群的态度。

  高中的时候，风气已经大变样了。群众的思想不再禁锢在过去的时代，学会了进步与宽容。光他们年级里，同性情侣男男女女都不少。大家见怪不怪，不能说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，但起码已经比过去好得多了。班里有几个姑娘特别腐，总爱给王源科普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。不过也的确是她们，才带他走进了另外一个新世界。

  王源当然没敢说是自己，只用了K和Y两个代号来暗搓搓的咨询。几个姑娘不像年级里其他的女孩，比起和王源在一起，她们似乎更喜欢王源和王俊凯两个在一起。两个都是学校出了名的小帅哥，在穷追不舍的大部队中，那几个姑娘算得上是一股清流。奇葩的那种。虽然王源死都不肯承认K和Y是王俊凯和他，但姑娘们还是很耐心的给他做心理辅导。

  平常心就好，你不用害怕。这没有什么不对的。

  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。性别什么的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？

  渐渐地，王源终于有了面对的勇气。他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。之前参加的市级作文竞赛他拿了第一名，顺利度过初赛。下个礼拜进入决赛者要去x市参加决赛。如果决赛他可以拿到冠军，他就回来告白。再怎么样也是冠军呢！多少有点底气了。他默默地在心里地给自己鼓劲。

  决赛前要参加为期五天的闭关式授课，为了让学生们静下心来好好看书，学校禁止他们带上一切通讯工具。

  王源万万没想到，因为学校的这个举动，他失去了和王俊凯联系的最后一次机会。

   

  

  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场景。

  天色灰蒙蒙的。

  大团大团的乌云压在天际，风云再起的模样，像是随时都会浇下一场倾盆大雨。

  王源捧着那盒没人拆封的巧克力，神色恍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
  只是几天而已，当他放下行李，拿着亲手制作的手工巧克力兴冲冲跑到王俊凯家的时候，邻居婆婆告诉他，他们已经搬走了。就在前几天。

  也没来得及说去哪儿了，就那么瞬间杳无音讯。连小超市都关店了。

  他急急忙忙掏出口袋里刚才从书桌上拿出来的手机打给王俊凯。果然只能听到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的忙音。

  王源停住了脚步，脑袋乱的一塌糊涂。

  周围的街坊四邻慌慌张张的，有的穿着拖鞋睡衣就跑出来收衣服被子。还有几个打着发卷的阿姨，一看就是刚从麻将台上下来，眼底尽是大杀四方时被中途打断的愤意。

  王源抬头，刚好有一滴落在额头。

  冰冰凉凉。

  他讷讷地伸手抹掉。

  “源源呀！你傻站干嘛呀着呀？！你妈肯定不在家吧！要下暴雨咯！你赶紧回家收衣服啊！”

  邻居阿姨豪气地拍了他一下，嗓门有点尖锐，彻底把他震醒了。

  “啊……”王源睁大眼睛，宛若从梦境中回了神。他谢过邻居阿姨后，赶紧急急忙忙往家里跑去。“哦，哦哦哦好的谢谢阿姨！”

  可那回头的一瞬间，望着他的表情，阿姨却忽然慌了神。

  怎么总感觉那孩子……

  像是要哭了？

  可惜王源跑的再快也还是没赶上，楼道外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雨声，王源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。因为年代久远，防盗铁门的锁芯因为生锈，变得有些难开。平时掌握了技巧还好，这下心里急躁，拧了半天都拧不开！他急得直皱眉，连爆粗口的心都有了。为了使劲用上了双手，用力地左右旋转。

  满头大汗。

  手上本来小心翼翼端着的巧克力盒，“噗通”一声，猛的摔在了地上。里面的巧克力哗啦啦的倾泻而出，同时，也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。

  铁门终于拉开了。

  王源愣了片刻，神色莫辨地盯着散落一地的巧克力，嘴唇抖了抖，最终还是快速拾了起来，把盒子丢在桌上后，慌忙的跑进屋里，去阳台收回早上妈妈晒出去的被子和衣服。

  外面风雨交加，光是收个衣服的时间，王源就被淋的浑身湿透。他像是故意要让自己忙到没空思考，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，就把湿透的被子衣服通通浸在盆里，一一搓洗。

  其实他只要再晾干就好了。

  可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。

  一停下来心脏就像是被拧紧了一样。

  他错了。

  他不该去参加什么劳什子作文竞赛的。

  他错了。

  他应该早点鼓起勇气的。

  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  心情就像是那盒快要融化的，沾了灰的手工巧克力。

  苦涩到无法言喻。

  有时候，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。

  高考的那天也在下雨。

  和王俊凯离开的那年一模一样。一颗颗豆大的雨珠，啪啪的直往身上打。打的皮肤都生生发疼。

  市里从早上便派出了许多警力，维持交通顺序，帮助待考考生。

  顾书曼今天学校里依旧有课。王源觉得自己都快成年了，不愿妈妈再特地请假陪考，浪费时间。顾书曼见他坚持，心想儿子这一年的确成熟了不少，便由他去了。

  最后一门顺利考完的时候，王源发现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松。反倒是像失去了某种向上的目标，浑浑噩噩的跟着人群一起走出考场。

  门口等候已久的家长们着急的在学生中寻找自己孩子的身影。王源打着伞从一对兄弟面前经过，弟弟特别高兴的手舞足蹈，表示自己这次超常发挥，非常顺利。哥哥站在他身旁为他打着伞，眼底尽是细碎的笑意。

  像极了中考那年特地翘了课来等他考完的王俊凯。

  眼底也是那样细碎柔软的微光，侧耳不声不响地倾听他絮絮叨叨的话语。没什么营养，也没什么条理。王俊凯却总能那么耐心的，微笑着听一下午。夹杂着吐槽和温柔。他就是那么矛盾的一个人。

  王源握紧了手中的伞柄。

  头不自觉的朝后方望去。人头攒动的人海中，并没有他最期待的那个身影。终究是失望而归。

  ———你老是回头干嘛？

  明明没有人在等你啊。

  

  

  后来他考上了很好的大学，进了很好的专业，又进了很好的公司。按部就班的过着简单的平凡日子。

  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懒洋洋的了。

  他变成了很优秀的大人。

  可是午夜入睡的时候，胸口那块，永远是空荡荡的。

  像是灵魂从肉体中抽离了一般，再多的名与利，都填不满心底油然而生的空虚寂寞。

04.

  吸管在杯子中搅拌了下。冰块撞击在杯壁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  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回来了。可这时，他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。聊些过往云烟？还是继续那场中途失败的告白？别闹了，那么多年过去了。对方是不是单身他都无法确定。这贸贸然的一出，可能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和王俊凯面对面。

  他们都不是小孩了。

  过了那个随心所欲的年纪，大人的世界总是要更加小心翼翼的。

  如履薄冰。

  还是对方先开了口：“那年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。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，我来不及等你回来了。我……打了很多通电话给你，可是你一直关机。后来我才想起来，你们比赛禁止带通讯工具。”

  王源低头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王俊凯笑了，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：“你干嘛说对不起？都怪我不好才是。离开的时候没能跟你讲，后面过了好久，生活终于稳定了，我试着再去联系你，却发现你和你母亲不仅搬了家。连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了。”

  “啊……那时候……”王源的表情变得有些尬尴，嘴唇开开合合，最后只能囫囵的解释：“家里出了点事。”

  他要怎么跟王俊凯解释，当年母亲帮他整理房间，不小心翻出那一页页写满王俊凯名字的本子时，动了多大的肝火。

  他亲眼看着他那知书达理的母亲，抖着嘴唇把本子丢在他面前，用尖锐失控的嗓音，质问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
  没有哪个男生会在邻居哥哥离开后，变得那么奇怪的。如果说顾书曼之前还只是狐疑，那么之后真相浮现时，她就只剩下一片骇然了。她不能让她的儿子变成那样。她是老师，她最拿手的就是矫正学生错误的思想。

  王俊凯见王源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，手习惯性的像小时候那样向他伸去，却蓦地反应过来，讷讷地收回了。他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：

  “其实我也是很后来才知道，我妈是富家小姐，家大势大。我外公外婆都看不上我爸，不同意我妈嫁给他。后面我爸因为事故去世了，才发现我妈怀了孕。可是未婚先孕，这在那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被世俗所容忍的，气的家里人抓着她就想去医院打掉。我妈为了留住我爸的最后一点血脉，只能以死相逼。我外婆心疼女儿，最后偷偷塞了钱给她，让她逃了。这才有了后来的我。”

  “外婆病危，临终前只想再见我妈妈和我一眼，外公就直接把我们打包回去了。他只有我妈一个孩子，再嫌她不争气，终究是自己孩子。冰释前嫌后，老爷子霸权主义的性格还是一点没改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，非得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，直接把我丢到国外念书，之后毕业了又逼我管理集团刚扩展到外国的新分部，一拖就是好多年！我一不听他话，他就装高血压犯了耍赖，整个孩子心性，搞得我一点办法没有……”

  王源静静地听着王俊凯叙说这些年来的经历。

  明明各自胸腔里都藏着一股冲动沸腾的热血。表现的，却是如出一辙的平静。

  他们如同两个多年未见的普通挚友。

  但这已经比想象中，再次相遇时，遇到对方领着妻儿出游的幸福状况，要好的多了。

  “叭嗒”一声。

  黑暗的空间倏地明亮一片。

  王俊凯眯了眯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，换了拖鞋，走到开放式的厨房。

  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仰头灌下。

  回屋仰躺在大床上的时候，眼前浮现的全都是王源的脸。

  就跟从前想念他时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。

  王源很傻也很善良。他是那种因为看见别人受伤，就会兴冲冲拿了创口贴给人送去，却差点别拐走的小笨蛋。他会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夸奖，而乐的满床打滚。他喜欢吃糖，却因为担心自己的低血糖，把妈妈给的糖果通通存起来不吃，只为了能在他犯病的时候可以及时拿出来喂他。

  在小小的王源心里，王俊凯是哥哥，是像神一般的存在。那闪亮亮的大眼睛里，永远充斥着信任与崇拜。

  而王源对于王俊凯而言，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。

  只有王源，不会在人前跟他装作哥俩好，人后却嘲笑他是父不详的野孩子。也只有王源，即使根本不会打架，却会愿意为了他，把暗地里骂他的小孩打的昏天暗地。明明是那么爱哭的性子，愣是憋红了眼，没流出一滴眼泪。王俊凯把他领回家上药的时候，王源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不放手。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，抽得他的心脏都跟着一起发疼。隔着衣料感受到湿意，那滚烫的温度，王俊凯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  

  “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。”

  

  

  高一的时候，王俊凯想组团搞乐队，恰好遇到一个星探看中了他。柳灵竹说什么也不同意，平时疼爱儿子的她，那天愣是发了好大的火，把他关在家里反省，撕了星探留的名片。气的差点没把他的吉他都砸了。

  可是王俊凯和柳灵竹太像了。一身的逆骨。固执又倔强。

  一腔热血没地宣泄，他气的要命。妈妈把卧室的门反锁了，于是他从家里的窗口翻下，逃出去找王源。

  王源正在家里练琴。听到窗外传来王俊凯的声音，立马丢下钢琴，跑到窗前往下望。

  王俊凯站在楼下望着窗口探出的小脑袋，心底的不安与怒火蓦地就平静了。

  只有王源是他的小粉丝，只有王源真的懂他。写的每一首曲子，即使并不怎么成熟，王源都会当成宝一样的背下来。在他眼中，王俊凯永远是最闪亮的钻石。不是盲目的追崇，而是打从心底相信他，是最棒的。他最落魄的时候，想到的第一个人，总是王源。

  王源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。

  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走，走到万达广场的时候，天色已经很暗了。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还是很多。有个小贩摆了个小音箱在那，上面用从纸箱上裁下的纸片写着：

  两元一首。

  

  音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。

  有的人在座无虚席的大舞台上歌唱，有的人在几十块一小时的KTV唱，也有的，像他俩一样。在这里。

  可是那又如何呢？

  王俊凯右手捏着话筒望向站在他左侧的王源。对方捏话筒的手正好与他相反。他升一个调，就是王源。王源降一个调，就是他。像是灵魂共震般的同调默契。

  王源听见有路人说他可爱，老不乐意了。又不好意思反驳人家。只好偷偷摸摸地在王俊凯耳边抱怨：

  “男生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呢？要夸我帅才行啊！”

  “怎么？可爱还不让说啦？”

  “哼，那我也是又帅又可爱！”

  “我呢？”

  “你只有帅，没有我可爱！”

  王俊凯笑，将他的头发揉的凌乱：

  “王源儿啊。你的可爱，和我的帅。大概可以组一个组合吧。”

  他咧着虎牙说的很真心。

  回应他的，是王源没心没肺的天真笑容。

  忽然就想通了。

  他放弃了组乐队的心思。

  也不想去什么公司当练习生了。

  他想，有王源在身边的话，在哪唱不一样呢？

  只不过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，他不仅把梦想遗忘在了岁月长河。连带着，把他最心爱的王源，也一同搞丢了。

05.

  其实王源的世界一直很简单。

  王俊凯在的时候，他的世界，只有王俊凯和吃的。之后王俊凯走了，就只剩吃的。

  所以毕业后他进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食品集团。虽然之后他才发现，即使进了食品集团，他也没法天天免费吃好吃的。

  王源不管在哪，都是活宝般的存在。公司的同事都很喜欢他，有什么内部消息，总会第一时间告诉他。所以直到现在，王源在公司都没有犯过什么错误。不仅平安度过实习期，还混的如鱼得水。

  办公室里都在传，新任的总经理调过来了。今天正式上任。听说是处女座来的，特别龟毛。洁癖重度患者。尤其讨厌有人在办公室吃零食，之前在国外分部的时候，就因为一个女职员在办公室吃零食的时候把地板弄脏了，愣是罚她做了一个礼拜的值日生！

  简直是耻辱啊耻辱。

  所有人听完新总经理事迹后，通通迅速把自己珍藏许久的零食收起来了，打算晚上下班后悄悄带回去。啧，都是国外进口的呢，被没收了怪可惜的。

  然而今天的王源，却完全没关注内部闲聊。手指专注地戳着昨天存下的王俊凯号码，嘿嘿嘿的傻笑起来。

  虽然他不敢打，但是存着也挺开心的。

  嘿嘿嘿。

  部门门口安静的不得了。

  王源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。

  “呱吱呱吱”的声音在寂静的格子间里，格外清晰。

  所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向他望来，表情狰狞的想要传递什么消息。

  王源转头，表情茫然的回望他们。歪头不解。

  他们拼了命的摇手，龇牙咧嘴的。然后瞬间又全部安静不动了。

  忽然，办公桌前被一片阴影笼罩。

  他奇怪地转头看向来人，腮帮子依旧鼓得像个小仓鼠。对上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的刹那，嘴巴瞬间变成了个O型。

  这下更像了。

  “总……总经理……？这孩子是新来的不懂事……”部门老大跟在王俊凯身后，擦了擦汗，颤颤巍巍地解释。

  老大叫他什么来着？总经理？？？

  呐尼？！

  王源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把嘴里的薯片嚼碎吞下。

  认错！唯有认错可以逃过此劫！

  然后他立马把桌上的所有零食藏到身后。露出真挚的，虔诚的，可怜兮兮的表情。和小时候被妈妈禁止吃垃圾食品后，让王俊凯帮忙求情的状态一模一样：

  “呜……QAQ”

  可惜卖萌变成了卖蠢。

  王俊凯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，笑了。

  

  

  市场部的所有同事都傻眼了。

  虽然他们知道他们家小王源很萌很可爱。但是初次见面就能俘获新经理的欢心什么的，也太玄幻了吧。

  甚至还请他们整个部门下班后去唱歌吃饭。

  所有人齐刷刷地瞥向王源。眼神炙热。

  改明儿就把这小天使供起来！

  简直福星锦鲤啊！！！

  

  包厢里的气氛十分火热。

  几个同事都是自来熟，介于王俊凯说了公司以外不用把他当做上司，大家也就该怎么玩怎么玩了。

  王源小心翼翼地坐在王俊凯旁边看人玩骰子。捏着骰盅的大手左右摇动，用力的指尖微微泛白。那熟悉的手早就脱去了少年时的肉感，变得骨节分明。他不敢坐的离他太近，又不想浪费这大好的机会。而且他也想守着王俊凯。因为部门有几个女同事看王俊凯的眼神，都像是要把他吃了。

  同事们玩骰子都玩不过王俊凯，罚酒喝了一杯又一杯，直嚷着要换游戏再战。

  王俊凯微笑着应允了。

  他们把桌子上七七八八的东西扫开，将空酒瓶放在中央。所有人一看这局势就知道，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了。便默契地挪动位置，以酒瓶为中心，围成了个圈。

  豪华大包里的霓虹灯转来转去，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高深莫测。

  王源是第一个中招的。他今天一直很倒霉。玩骰子也不行，真心话大冒险也不行。喝酒喝得肚子都饱了。

  “你喜欢谁？”同事甲暧昧地问道。

  王源紧张地扫了王俊凯一眼，假装镇定：

  “我选大冒险！”

  “哦。那在场选一个人，热吻一分钟。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算你狠。

  王源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同事甲。叹气，不甘不愿地举起酒杯，灌了下去。

  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，反而火辣辣的。

  毕竟是洋酒兑绿茶。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按什么比例兑的。

  王俊凯抬眼望着对方那被酒水浸的湿润的饱满唇珠，眼神有点深沉。

  他悄悄地凑到王源耳边问：“你还行吗？喝了那么多。”

  喷出的热气呵在耳边，王源怕痒的躲了躲。心里更是被王俊凯这亲密的举动勾到不行：“没事没事。”他摆手。

  其实脑袋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。

  但他总不会一直那么倒霉下去的。

  王源天真的想着，结果在后面又连中了几枪后，终于委屈的倒在沙发上睡了。

  

  这次终于轮到了王俊凯。

  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想要发大招，又没人敢。包厢沉寂了好久，终于有个大胆的男同事开口：

  “第一次自 吅慰是什么时候？”

  随后传来几个女同事笑骂他不要脸的声音。

  王俊凯把盖在王源身上的西装外套拉了拉，居然真的回答了：“高一。”

  “那么晚？！”

  包厢里一片唏嘘。

  王俊凯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
  其实他真正自 吅慰的次数真的很少。不是觉醒的晚，而是他的欲 吅望都像是给了王源似地，看片都引不来一丝性 吅趣。

  高一那年班里几个玩的好的兄弟拿了几张碟片到学校，笑的特别淫吅荡，说家里总有人不敢看，想去他家里。他妈一直在店里，没空回来管他看不看片。

  王俊凯本来是不想答应的。但是那时他发现了自己对王源不正常的感情，他害怕被人发现。他想证明自己是正常的。

  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，看到一半的时候，王源忽然来家里找他了。

  因为知道妈妈不会那么早回来，所以卧室没有锁。王源开门进来的时候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七手八脚地找遥控器关电视。然后几个哥们发现站在门口的是王源后，大家才瞬间松了口气，淫吅 笑着让他一起进来看，表示他也是时候长大了。王源扯着衣角尴尬万分，顿时进退两难，只好讷讷的说好。王俊凯却突然生气了。抿着嘴唇，黑脸拉着王源的胳膊就往客厅走。还特别凶，一开口就训他，说他那么小怎么可以想看这种东西！那理直气壮的语气，把王源唬的都快忘了其实那时王俊凯也是个未成年。

  而且分明是对方有错在先。

  但是王源被他凶傻了。又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陌生画面。整个脑袋当机的，只能委屈的任王俊凯教育。

  王俊凯承认，那种直接坦白的画面的确会引起他的某种身生理反应。但是这种程度远远还不够让他兴奋。甚至是令他恶心的。

  王源已经长大了，身形拉长，婴儿肥也随之褪去。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肉嘟嘟的小旺仔了。他要比同龄男孩蜕变的更完美。温暖，善良，纤细，敏感。可是在王俊凯心里，他却总是停留在初见时的那个差点被拐的小哭包上，单纯的像张白纸。

  他不允许任何人在这张白纸上留下印记。

  包括他自己。

  一个人可以很天真简单的活下去，一定是身边有个人付出强大代价守护而来的。

  比如拼尽全力，护崽似守在王源身边的王俊凯。

  这个也要管，那个也要管。他霸道任性的，把王源牢牢圈在由他创造出来的小世界里，恨不得人生的每个计划都能由他看管掌控。

  但只有王俊凯自己知道，蕴藏在强大躯壳下的柔软心境里，那单一纯白的恒久愿望———

  只是卑微的不舍得他长大而已。

  

  晚上睡觉的时候，脑袋里一直浮现着下午电视里的画面。心理上没什么感觉，但身体却难受的紧。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期，再怎么禁吅欲也难挡生理需求。

  那天晚上他想着王源做了。等结束的时候，他喘息着仰躺在床上。

  快吅 感渐退后，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。

  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又一阵的罪恶感。

  聚会结束。

  介于大家都喝酒喝的有点多，不能开车回去，所以有车的叫了代驾。没车的叫了计程车。烂醉如泥的……如王源，只能由王俊凯亲自把他送回去。

  王俊凯的表情不太好。

  应该说，从真心话大冒险王源拒绝回答喜欢谁的时候他就有点不开心了。

  王源居然有喜欢的人了？

  他怎么不知道。

  王俊凯静下心来，把刚才在场的所有女同事都回想了一遍。可惜长的都太普通，他记不起名字也记不起脸。

  他架着王源往停车场走。幸好他今天没喝，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小酒鬼送回去呢。

  打开后车门后，他小心翼翼地把王源塞进去，让他躺的舒服点。

  王源却突然醒了。湿漉漉的杏眼望着他，眨啊眨的，似乎在寻找焦点。

  王俊凯拍拍他的脸：“醒了？告诉我你家地址。你再晚回去，你妈要着急了。”

  “唔……没事。我妈不在家。”王源咕哝着坐起身，也不知道到底清醒了没有，摇摇晃晃地盯着王俊凯的胸口：“一年前她再婚了。嫁到外国去了。才懒得管我呢。”

  “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啊？你继父不喜欢你？”王俊凯皱起眉头。也不知道是因为王源的差点离开，还是因为他们丢下了王源。

  “才没有！我可招人喜欢了好不？”王源不高兴的反驳，酒精有点上脸，红扑扑的，“还不是为了等你。要是我去外国了，你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我了……”

  跳动的心脏忽然因为王源的回答，漏了半拍。王俊凯僵硬的站在原地，忽然觉得看到了某种希望的光芒。

  他动了动嘴唇，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：“王源儿……你是不是也……”

  王源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，两人贴的很近，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。酒精的气息熏得两人都晕晕乎乎的，王俊凯要比王源高一点，这个角度，正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。王源晃了两下，抱住王俊凯的脖子稳住身体，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，启唇大着舌头唱道：

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“我希望你，是我独家的记忆。摆在心底，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。现在我拥有的事情，是你，是给我一半的爱情……”他唱的激情慷概，整个人都high了起来。

  王俊凯：“……”

  跟个醉鬼置什么气呢！

  王俊凯把王源重新塞回车里，揉着太阳穴走到驾驶座，启动了车子回家。

  王源嘟嘟囔囔唱了一路的歌，像是刚才在KTV根本没有发泄够一样，一遍又一遍，自动切换歌曲轮着来。

  王俊凯哭笑不得的仰天长叹。幸好他唱歌不走调。

  他没问到王源家的地址，只能把他往自己家里带。等王俊凯背着王源走到家的时候，王源又唱回了独家记忆。薄荷音夹杂着被酒水染醉的沙哑声线，像是要把烂在心底的心事通通用歌声表达出来：

  “我喜欢你，是我独家的记忆。谁也不行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~走你！———”

  王俊凯打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脸，顺从的哄道：“好好好，不拿走不拿走。”

  “呜……”

  “喂你怎么哭了？！不是说了不拿走嘛！”

  王俊凯手足无措地给他抹眼泪，心里又是心疼，又是好笑。他从来不知道王源醉起来还会哭的。

  委屈的像个孩子。

  他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安抚。

  王源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，一边哭一边打酒嗝：“呜呜……嗝，他们把我的王俊凯，嗝，拿走了呜……”

  “没呢没呢。我在这。”王俊凯掰过王源的脸蛋，让他看清自己的脸。“你看。”

  王源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，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。嘴唇红嘟嘟的，看起来特别可怜。他盯着王俊凯看了一会儿，糯糯的向他确认道：

  “……哥哥？”

  王俊凯笑，“嗯。是我。”

  “我好想你……”他猛地抱住他。脑袋里被酒精弄得乱七八糟的，也顾不得克制了，一股脑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全部倒出来：“但妈妈说不可以……嗝，然后，然后我就抗争！嗝，后来妈妈骂着骂着，骂不动我了，就放弃了……”

  小醉鬼的语句颠三倒四。王俊凯听得云里雾里的，抚着他嶙峋的背脊拍了拍：“什么不可以？什么抗争？”

  王源倏地瞪大了眼睛，迷迷糊糊地凑近他的脸仔细查看。

  “又做梦了？”

  眼前的人从一个，又幻化成了两个。

  可是这次的梦好真啊。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真。

  酒精的作用下，王源舔了舔嘴唇，在王俊凯猝不及防的表情下，侧头就吻了上去。

  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？

  是初三那年从梦中愕然惊醒，感受到身下湿漉漉触感时的手足无措；还是被逼无奈帮班里女生给王俊凯送情书，对方无情直接拒绝并勒令下次不许帮忙时，心里深处莫名流露出的卑劣快意。

  他不知道。

  他只知道，似乎从认识王俊凯之后，他的眼中就再也没有过别人。到了现在，还是一样。

  

  既然是梦，那就坦诚一点好了。反正等醒来了，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。

  

  

  这边主动的这位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，而这边被强吻的这位，却整个都不好了。尤其是王源吻啊吻的，居然还无师自通把舌头伸进来了！

  你当我是死的吗？！

  王俊凯将他往沙发上一掀，桃花眼深沉的可怕。

  “王源儿，你醒醒！”他捏捏他的脸，“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就乱亲！”

  要是敢把我当成别人，看我不弄死你！

  “王俊凯……”王源眼神迷蒙，手臂又缠了上来抱怨，语气委屈到不行：“呜……你为什么推开我啊！我那么喜欢你。你连梦里都不能喜欢我一下嘛，嗝。”

  王俊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。他抓着他的肩头轻晃：

  “你喜欢谁？再说一遍你喜欢谁？！”

  “王俊凯！嗝，不都说了我喜欢王俊凯嘛……嗝。”

  被酒精熏成红苹果的脸皱成了一团。大概是嫌对方太吵，问的问题又没营养。王源猛地一个翻身，骑坐在王俊凯的腰上。

  他俯身认真的盯着他看。眼神涣散。王源皱眉摇摇头，让自己清醒一点，也可以看的清晰一点。两个人影终于变成一个人影了。指尖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，从眉毛摸到眼睛，那张好看的俊脸，和他记忆中的王俊凯一模一样。又好像不那么一样。他长大了，瘦了，高了，肩膀也变宽了。唯有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，依旧像儿时一般，宠溺无限。

  这相视的瞬间，竟让王源有了时空错乱的感觉。

  “我是你护着长大的。可是后来没有你……我也好好长大了。”他喃喃地说。也不知道是在对他讲，还是对自己。

  伴随着几秒钟的寂静无声。

  “王源儿……我……”

  王源突然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嘴唇，动作生涩诱人，带着酒后失控的冲劲。

  王俊凯睁大双眼，心脏怦然的瞬间，猛的交换了两人的位置。

  他将王源压在身下，唇舌交缠，委屈的呜咽都被吞没殆尽。

  大脑亢奋的只想尽情嘶吼。血管里汩汩流淌的血液叫嚣着，沸腾着，燃烧着。———全部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。

  这一刻，灵肉重生。

  

  以后的话，以后再说。

  现在。

  是男人———

  用行动说话。

06.

  因为有认床的习惯，所以在陌生环境下，王源的睡眠情况从来达不到正常状态。

  即使宿醉也是一样。

  他揉着额角，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。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，都像是在被人撕咬拉扯。酸疼万分。

  大脑正在缓慢开机。

  厚重的窗帘尽职尽责的履行它的任务，整个房间昏暗无比，只是稍稍有点似有若无的光线，从没有拉紧的缝隙，偷钻到房间来。

  他迷迷糊糊地在脑袋中整理几个简单的问题：

  我是谁？我在哪？几点了？

  火星点燃了导线，随着大脑运转速度的加快，“砰”一声，炸裂了！

  卧槽———

  王源瞪大眼睛，抖着嘴唇，僵硬地转过头去。

  眨了两下。

  那人像是很疲倦的样子，侧卧在他旁边，被子盖住了大半张俊脸，只露出挺拔的山根弧线和安静覆在脸颊上的浓密睫毛。

  顷刻间，他脑袋里跳出大大的醒目标题：

  【酒后耍流氓把竹马上了怎么办？！急，在线等！】

  王源龇牙咧嘴地猛挠自己的头发。

  忽然，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疼的有点不太对劲。

  他停下了动作，眼睛瞪得更大了。脑海中的标题瞬间更换：

  【酒后耍流氓未遂，反被竹马上了怎么办？！急，在线等！】

  欲哭无泪。

  这个死，真的是作大了！

  幸好今天是双休日不用上班。不然给他十张脸皮，他都没脸再见王俊凯了！

  王源心有余悸地缩在家里的大床上，身上裹着被子，大脑一片混乱。

  整整齐齐放在眼前的，是刚才从王俊凯家里顺来的衣服。他当时太害怕了，慌不择路随便从衣柜拿了衣服就逃了出来。哪还顾得上找自己的衣服。

  完了完了，彻底完了。王俊凯这下肯定发现他的小心思了！

  会跟他绝交吗？会把他开除吗？会……

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啦！！！！！！”

  他急的满床打滚。

  直到门外的铃声响起。

  浑身一颤。

  那人很坚定的隔几秒摁一下门铃，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。在心里做了n遍思想工作后，王源终于鼓起勇气，拖着被子跑到门口。

  ———来人居然是王俊凯身边的那个小秘书。

  小秘书看到他，整个呆住了。

  王源也愣了半天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打扮不太好。他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，像是要躲进龟壳里小乌龟。

  小秘书看懂了他在想什么，连忙摇手：“哦不不不……我不是被你这个造型吓到了！你不要尴尬！”

  王源扯着嘴角，心虚的朝她嘿嘿笑了一下。

  小秘书把他遗落在王俊凯家的手机递给他：“王总让我送来的。他说你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他。”

  王源讷讷地接过手机：“啊……谢谢……”

  完成任务后，小秘书却依旧没有想走的意思。站在门口兴趣盎然跟王源开玩笑：“我今天可是休息呢，愣是被大魔头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。虽然他平时也很可怕，但今天……特别低气压呢。”

  “你们昨天吵架了吗？”她眼睛里发出了某种令王源很熟悉的光线。

  “没有……”

  小秘书盯着他瞧了一会儿，把他脸都盯红了：“哦~~~那我知道你现在在纠结什么了。”她神秘兮兮的笑了。

  “小帅哥。难道你没有发现———公司旗下的几个代言人都长得跟你有点像吗？唔，也不是说完全像，就是某种特质……或是五官的某个部位。”

  王源一愣，认真的皱眉回想：“……有吗？我怎么没发现。”

  “你觉得不像是当然啦~因为他们啊，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你。”

  不是一个完整的我？

  王源疑惑地望着她，等待解答。

  小秘书捏着下巴眯眼抬头，“所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特别意外。”

  ———“你没发现，老板是潜意识在拼凑一个你吗？”

07.

  什么叫潜意识在拼凑一个我？

  小秘书丢下这句话后，便利索的转身走人了。只留下王源一个人，踱步在空荡的客厅，如堕烟海。

  在家里躲了一整天，到日落的时候，王源终于饿了。肚子“咕咕咕”打着有节奏的声响。他叹了口气，从床上翻起身，换了衣服往外走。

  山城的夏天，要比别的城市都要闷热的多。夜晚的街头闪着霓虹灯绚烂的光辉，路上仍是一片繁华。

  王源左手拎着一大袋的零食，右手捏着一根刚拆的威化饼干，漫无目的的在日月光的广场边瞎逛。走了那么久，他混乱的大脑总算是理清了点思绪。

  他只是依旧不敢相信。他苦苦暗恋了那么久的人，居然和他留存着一样的苦涩心情。

  比万分之一更小的几率。

  王源知道他从来就不幸运，所以他是害怕的。害怕这只是南柯一梦。梦碎后，一醒来，他又会回到之前那段没有王俊凯的日子里去。

  那边有人搭了新的台子，周围绕了一群人。看起来像是在搞什么活动。音响声嗡嗡嗡的，大老远的都听得到那喧嚣的嘈杂声。

  忽然，主持人的声音不见了。

  巨大的音响里，流泻出一段慢而悠长的钢琴前奏。有点悲伤的曲调。

  王源诧异的抬眼望去，舞台中央的镁光灯下，站着两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。一个弹着钢琴，一个抱着吉他。大概是尚未成年的原因，少年们身上还没有沾染上大人们浮躁现实的尘嚣味。干净的如同山顶汩汩淌下的清泉。

  “已经抱得太紧 已经忘掉体温”

  “已经爱得难于追问 果里 那因”

  那是一首很老的粤语歌曲。歌声幽幽响起的瞬间，王源停下脚步，把威化的包装纸团成一团，塞进左手拎着的塑料袋里。

  “你还要跟我多久啊？”他低头拿脚尖蹭了蹭地板，默默地说道。心中却是止不住的“咚咚咚咚”，为背后这偶然在余光中发现的跟踪狂，惊喜不已。

  背后那人轻笑了一下，语气有点顽皮：“等你发现我为止啊。”

  他转头，王俊凯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几米处。那对许久未见的尖尖虎牙，耀武扬威杵在唇边。背后是五光十色的渝州夜景。绚烂夺目。

  “已把 赤躯贴近”

  “深深感应那灵魂共震”

  “全部世事沦落陪衬”

  “眼中只得身边这个人”

  王俊凯慢慢的朝他走近。

  “很多事情。总是要到了最后才知道。”

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王俊凯朝那边的舞台努了努嘴。“记得吗？我们小时候，也像他们那样，在大街上唱过歌。”

  王源眨了眨眼睛，怀念的笑了起来，杏眼弯成了星光璀璨的一道桥：“是啊。”

  “记得我们为什么去那唱歌吗？”

  “因为你妈妈不同意你组乐队。”

  “嗯。”王俊凯扯了扯嘴角，“可是我到了后来才知道……我妈不同意的真正原因。”

  “我爸曾经是他们那个年代里，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。后来与我妈相爱后，我爸为了我妈准备退出歌坛，好多女粉丝又哭又闹的。不知道从哪里搞来我妈的地址，叫是那时候科技不发达，只能写信寄到我妈家里骂。”

  “啊……？那然后呢？”王源听着有点难受。

  “后来有一天，有粉丝跑到家里找事。那时候我妈一个人住在外面，我爸担心会出事，冒着大雨飙车回家……然后……就出了事。”

  “最可笑的是，当时还有很多人觉得，都是我妈的错，要不是我妈，我爸就不会出事。可也不想想，要不是粉丝跑到家里闹，我爸会冒着雨飙车吗？”他苦笑了一下，“知道消息后，我妈就晕了。等被送到医院才知道怀了我。外公不让我妈把我生下来，我妈便独自一人离家，愣是把我拉扯大了。”

  “原来我还以为，我妈死都不肯让我去唱歌的原因，是因为她看不起玩音乐的。现在才知道，她只是怕我会继我爸的后尘吧。毕竟论离经叛道这点，她可比我勇敢多了。”

  “王源儿，人这一辈子真的太短了。”他感叹的语气不知道是在暗示什么。

  王源哽咽了一下，“嗯。”

  他怕王源不懂，又继续补充道：“论离经叛道这点，我可是家族遗传。”

  王源愣了愣，依旧是意味不明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王俊凯嗅到了一丝成功的味道，立刻不依不挠的步步紧逼：“所以不能再怂了。知道吗？”

  是你怂才是吧王俊凯。

  他在心里暗自吐槽自己。

  明明光是早上起来时没看见王源，你就方阵大乱了。

  你该怎么办啊？

  

  “存在宇宙亦沦陷亡殒”

  “爱把距离和时辰鲸吞”

  “亲”

  

  “多么的清楚我内心”

  “看我这一脸傻泪 语言全徒劳了”

  “表情如何延伸 细意赞叹某种缘份”

  

  王源低头迅速抹了抹眼睛。

  他想说点什么的。

  可是嗓子涩涩的，他像是忘记了发声的方式。

  恍然间，他忽然想起了儿时与王俊凯依偎在天台看星星时约好的美好未来。

  计划着一起流浪，计划着一起环球旅行，计划着一起去冰岛看极光。

  他们计划了未来人生中的一个十年，两个十年，三个十年。而每个十年，都必须有对方的一席之地。

  可是他们还是半路走散了。

  过了太久行尸走肉般的日子。最后连他自己都快忘了，曾经他也有过豁出一切的炙热勇气。

  “再多半生余韵”

  “几番波折 错误里抖震”

  “爱到 信念被年月 囚禁”

  “碰到你时 便 灵肉重生”

  王俊凯牢牢地望着他的双眼。宛若守在灵河岸上的三生石畔。不声不响地静静的立在那里。等他回答。

  然后在喧闹的背景下，王源看见王俊凯笑意盈盈的张开嘴，说了什么。

  声音被漫天的音乐遮盖。轻不可闻。但他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。

  不然他怎么会———

  那么义无反顾的向他奔去。

  如同十六岁那年，匆匆捧着巧克力向他奔去的心情一样。

  奋不顾身的像是要将这一生的勇气都焚烧殆尽。

 

  我的最亲

  知否此刻这灵魂 契约他生

  寻办法提前时辰 向你

  步近

08.

  “冰岛有蓝色的极光吗？”

  “有啊。”

  “那……有绿色的嘛？”

  “傻子，当然也有啊。”

  “那样真好。”

  你和我都在了。

❤感谢看到这里的你❤

因为把两个脑洞合在一起写了，所以有点长。断断续续写了几天，总算把脑袋里想表达的东西写完了。